这是一座监狱。
一开始我以为这里只是座普通的监狱,后来我才意识到……这里根本就是地狱!
6月17日。
我叫布鲁斯,本来是前途无量的州议员,现在却只是一名罪犯,和同一批的另外两个囚犯被送到了这座岛上,坐飞机来的,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哪。
该死的,自从签了那份协议后,我就如同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,他们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,不过……我又能怎么办呢?
被那帮家伙陷害入狱,面临20年刑期的我被告知只要签下协议,然后到一个基地里参加为期1年的“培训”就可以无罪释放,这样的诱惑,谁能拒绝?
第一天。
下了飞机后,我们三人怀着不安与些许期待坐上了岛上的运输车,随后被带到了一座占地不小的牧场里,这里面的一切设施都很现代化,有各种高科技设备,但同时也不乏那些原始的东西——栅栏、草料堆与奶牛,这里从外表上看真的很像一个普通的牧场。
过了数道安检后,我们坐的车正式开进了牧场中,之后我们便被交给了牧场里的工作人员,他们的脾气不错,比之前那座监狱里那些暴躁的狱警要温柔的多,只是不知为何——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奇怪的怜悯。
搜身、消毒、身份登记,完成这一切后,我们换上了崭新的“狱服”:一套洁白的衬衫与长裤,同时每个人脖子上都挂上了一个取不下来的小金属项圈,上面左侧刻着一个鸢尾花图案,右侧刻着编号——我是A006,他俩分别是A007与A008。
随后,我们被带到了自己的“宿舍”,三人间,里面的空间不大,但床、被褥、厕所、洗漱台等等生活必须品一应俱全,原来素不相识的三个人就这样成为了室友。
之后,午餐被送了进来,还挺丰盛,比原先的牢饭要好吃的多了,只是有个奇怪的要求——配餐的牛奶必须喝完。
我们没人想刚一来就触了这儿的霉头,所以就都老老实实的照做了,一滴不剩。
由于不被允许外出(门是锁的),我们整个下午都在聊天,互动介绍自己。
经过认识之后,我得知了A007叫艾萨克,墨西哥裔,是个运动员,因为在比赛场上非法使用兴奋剂、并且殴打对手致死而被判了25年,只不过他说自己是在正当防卫,失手才杀掉了对方,本来应该无罪才是……谁知道呢。
至于A008,他叫乔治,似乎是个经济诈骗犯,多次作案骗取了数额巨大的金钱,本来打算潜逃国外,可惜法网恢恢,疏而不漏,报应终究还是降临在了他头上。
互相了解过后,我们的关系也熟络了些,于是开始讨论被送到这里来的目的,8号(就这样简称他)认为这里应该是座实验基地,说是来参加“培训”,其实是从监狱里捞些犯人来做药物实验。
我和7号都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,虽然很难理解,但确实有这个可能,听说许多国家都有暗地里的人体实验,想不到被自己碰上了……只不过一想到一年之后就能得到自由,我咽了口唾沫,在心里暗自打定主意: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熬下去,一定!
毕竟,还有什么能跟自由相比呢?
时间过得很快,再之后,我们被告知晚饭前需要空腹做一些体检,于是三人被门外的警卫带到了一个房间前,一个一个进去,分别做了抽血化验、尿液检测等,随后回到房间享用了晚餐——外加和中午一样的牛奶。
就这样,我们三位殊途同归的陌生人结束了在这个“新家”的第一天。
同时也是最无知而幸福的一天。
第二天。
6月18日。
早上起的很早,我们居然被要求做体能锻炼……在警卫们的监督下一个一个的在跑步机上完成了晨跑,每人1公里,不算多,但要完成之后才被允许去吃早餐。
果不其然,早餐中也有昨天喝过的那种牛奶,我们仨都在警卫人员严厉的目光中一滴不剩的都喝完了。
之后我们一直待在宿舍里,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我们又开始互相攀谈,聊自己的人生过去,但依旧有所警惕的没有透露过多。
这个岛上的气候很炎热,不过这所建筑内的中央空调24小时不停,所以我们过的也还算舒适,只是因为无聊让时间显得漫长了些。
6月19日。
早上依旧要晨跑,同样是一公里,不知道为何,自己似乎比昨天跑起来要轻松些了……作为一个常年坐办公室的公务员,我并不是那种体能很好的人,再加上长时间疏于锻炼导致体能甚至有些弱,一口气跑上一千米的话总会有些上气不接下气,可今天我却气息均匀的跑完了,属实让人有些惊讶。
7号和8号倒没有我这样的反应,于是我只当做是自己身体还算不错,适应的很快,没有因为来这里之前数月的牢狱之灾而消瘦下去。
值得注意的是,我们被通知今天下午要第一次面见这里的主管,据说他会向我们解释一些东西。
得知了这个消息后,我们三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,毕竟来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,可这里既不要我们劳作、又给我们远超普通犯人的待遇,这一切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安。
吃过午饭后,警卫给我们带上了手铐,并且蒙住眼睛将我们一路带到了某个房间里。
“可以把眼罩摘下来了。”到地方后,一个还算温和的声音从我们身前传出。
警卫们照做扯下了眼罩,重获光明的一瞬间,我看到的是一位面色和善的中年男人:白人,和我一样的金发,年龄莫约40岁上下,长相儒雅、穿着得体,领带、衬衣和皮鞋都不是便宜货,还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,颇有知识分子的气质。
这里似乎是间会议室,他坐在一张长桌的尽头,伸了伸手:“三位先生,请坐。”
面对这个嘴上说是主管,实则更像典狱长之类的人物说的话,我们都非常识相的照做了。
“相信你们一定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疑惑。”男人微微往前侧身,把手肘搭在桌子上,道:“很抱歉我今天才有空见你们,为了表达歉意,你们可以尽情向我询问自己想知道的。”
我怔住了,忍不住和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,发现他俩也是嘴巴微微张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[真的什么都可以问吗?]我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这样的疑惑,因为想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。
但是……
“咳……”是8号开口了,他轻咳一声,有些谨慎的问道:“主管先生,还不知道您的名字?”
[不愧是诈骗犯!]我忍不住在心里为之喝彩,与其上来就问过于露骨的问题,不如先探探这个家伙的性格,摸清楚他的底线再说。
“叫我亚历克斯就好。”男人向他点头致意,微笑道:“皮特先生,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?”
皮特?这家伙竟然没说真名……
听到这句话,8号倒是面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追问:“我想知道,我们来这里具体是要接受怎样的‘培训’?”
“嗯……”亚历克斯主管沉吟片刻,放下手指有规律的在桌面上敲击起来:“我只能说,只要愿意配合,你们在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。”
听到这个回答,8号眉头一皱,嘟囔一句“我知道了”后就背靠座椅沉默了下来,明显是不打算继续问了。
见状,主管将目光投向我们两人,眼神中透露着询问之意。
“先生……”我喉头微动,忍不住开口了:“当初约定好的……一年之后就让我们获得自由,是真的吗?”
“当然是真的,布鲁斯先生。”他欣然点头,“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向你们承诺——一年以后,只要你们愿意,随时都可以恢复自由之身,并且免除之前的牢狱之灾。”
听到这句话,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意,心中的不安感冲散了大半,以至于都没怎么注意他接下来的话:“当然,你们愿意留下来的话也没问题。”
“那……”7号终于开口了,他举了举强壮结实的手臂,问道:“有减刑吗,我是说——如果我们积极配合的话,能不能像别的地方那样缩短待在这里的时间?”
这个问题着实有趣,以至于我和8号都坐直了起来。
“如果你们积极配合、效果颇丰的话,自然是可以的。”主管先生的回答还是那么令人满意:“艾萨克先生,说不定你只用一半的时间就能出去呢。”
7号闻言顿时面露喜色,身为运动员的他一定想尽早离开,然后重回赛场吧?
“好了。”主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,拍掌说道:“今天下午的面谈就到这里吧,我还有事,你们自由活动,明天正式开始按照我们的课程‘培训’。”
也不等我们说什么,他就挥了挥手,示意站在一旁警卫带我们离开。
蒙上眼罩后,我们便在警卫的引导下离开了这间会议室,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待到警卫锁上门离开后,我们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,开始激烈的讨论了起来。
“喂,‘乔治’先生,似乎就你的问题没得到认真回答呀?”我略带讥讽的说道,一是因为他报假名,二是因为他的反常表现。
“哼。”8号身材矮小,被我俯视显得非常不自在,于是溜回了自己的床铺上:“别告诉我你们真以为那个亚历克斯是个什么善茬?”
“我倒是觉得他挺和气的。”7号双手环抱靠着床架,说实话,他作为运动员,那一米八几的身高和满身的魁梧肌肉令我有些羡慕。
“别天真了!”8号有些恶狠狠的说道:“那家伙避重就轻,根本不回答我的问题——还记得吗?他只说我们配合就不会有事,却绝口不提‘培训’的内容。”
“这样的回答,绝对是心里有鬼!”
听到这话,我和7号顿时沉默了,毕竟他说的有理,仔细想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。
6月20日。
抱着各自的担忧过了一夜后,我们来到了第四天。
一大早,完成日常的体能训练后,我们先是空着腹去做了一次抽血体检,这才来到了餐厅。
打好餐后,我端着餐盘坐到了他们俩对面,一旁的黑人警卫熟练的替我倒上一杯牛奶,在他的目光下,我十分不自在,于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。
“喂,你们说——今天的培训到底会是什么?”警卫不会一直贴身跟着我们,看见我喝完牛奶后,警卫就稍微离远了些,我这才开口道。
“不知道。”8号瞅了一眼负责他的警卫的背影,百无聊赖的用叉子拨弄起餐盘里的早点,他几乎没吃,看上去胃口乏乏。
7号倒是已经快吃完了,他起的总是比我们早,这两天还主动加训——从一公里提到了五公里。
“那……”
我的话还没问出来,就遭到了旁边没走远的警卫大声喝斥:“快点吃,五分钟后去培训室集合!”
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电棍,我悻悻地闭上了嘴,迅速扒拉两口,就算是吃过早餐了。
五分钟后,我们被送到了培训室:这是一间十分干净且宽敞的房间,光线充足,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桌;三位陌生人坐在桌后,都身着白大褂,似乎是研究人员。
他们面前摆放着电脑、纸笔等物件,像是用来记录数据的。
“你们好,从今天开始就是由我们几个正式负责你们的培训了,你们可以叫我K博士。”坐在正中间的那位白人男性先开口了,他看上去高高瘦瘦的,鼻梁上架着眼镜,头发似乎是没有梳理,所以显得有些凌乱。
“叫我T博士吧。”左边那位光头的黑人男性紧接着说道,他也戴着眼镜,两鬓斑白,看上去有些年龄了,严肃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相处。
“那我就叫M博士吧,听着挺有意思的~”三人当中唯一的女性最后开口,她有一头十分亮眼橘红色的长发,身材高挑,两颊上有些雀斑,看着大概30来岁的样子。
我们仨面面相觑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,于是只得默默的站在原地听着。
“针对你们三个,我们制定了不同的培训方案。”K博士顿了一下,才继续道:“结合你们的身体数据来看,我们会分别为你们进行不同的训练。”
“不过首先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挥了挥手,一旁的警卫就朝我们走了过来。
我本能的有些警觉,但因为戴着手铐,自知没法反抗,便任由警卫将我按在了地上。
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要干什么,我便感觉有根细长又尖锐的东西刺穿颈部皮肤,把某种冰凉的液体注入了进去。
我“啊”了一声,接着就被放开了。
环顾两旁,他们俩也是一样的姿势和表情,看来谁都没逃过。
“这是催化剂,里面包含着大量纳米机器人,可以让你们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起反应。”K博士依旧负责充当解说,语速有条不紊:“相信你们也注意到了,每天让你们喝的牛奶——那里面是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。”
“里面……是什么?”我咬着牙问道。
“是未来。”他冲我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,道:“布鲁斯先生,今后就由我来负责你了,希望合作愉快。”
“那我就挑7号吧,叫什么名儿来着……哦!艾萨克。”M博士低头看了一眼资料,接着冲他抛出一个飞唇。
“我8号。”T博士十指相扣,目光锐利。
我们就像超市里的商品那样,在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被选定了。
很快,一股倦意带着不可抵抗的力量袭来,肌肉的疲软感也沿着骨头蔓延开来,我的手臂没办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,脑袋昏沉的像是有千斤之重——下一秒,大地就倾斜了上来。
两眼一黑,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……
黑暗中,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,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围着、簇拥着,舒适极了。
[我这是在哪?]
随着第一个念头的回归,我睁开了疲惫的双眼,却发现自己不仅裸着,还整个被浸泡在了水中。
慌乱之下,原本流畅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,我开始拼命的挣扎,挥舞四肢,却撞在了透明的玻璃上。
[这是怎么回事?!]
一股绝望感涌上我的心头,大量的气泡从肺中挤出,缺氧的窒息感也渐渐浮现出来。
[救命,我不会游泳!!]
“别慌、别慌,这不是水,是溶氧的全氟碳液体,适应之后是可以在里面呼吸的。”K博士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,他尽力安抚道:“你也没被淹死不是吗?”
听了他的话,我感觉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,慢慢也就平静了下来。
几个呼吸过后,我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在这里呼吸!
随着嘴巴一张一合,这种比水粘稠的液体正不断进入我的肺部,再被我用力排出来,完成氧气交换。
尽管比正常呼吸要困难许多,还有种异样感,但确实没有让我窒息。
“你看,这不是好好的?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。
[为什么要把我放进这里?]
这是我冷静下来之后的第一个疑惑,我伸手叩了叩面前的玻璃,然后沿着它一路摸索,发现这是一个大概两米高、四米长的长方形水缸。
四面都是透明的,唯独上下是金属的结构,顶部还有一个类似出口的盖子。
“第一次进去就在里面坚持了六个小时,你很不错。”这时,K博士的声音又一次传来,我发现这个玻璃缸内部似乎装了传声器。
不过本人也终于露面了——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研究服,正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玻璃缸面前,饶有兴致的看着我。
[六个小时?]
我有些惊讶,下意识的张嘴想要说话,却只能吐出一些残余的气泡。
“嘛,不过也是多亏了基因原液的作用——就是你们这几天喝的玩意儿。”说着说着,K博士抬起手腕看了看表,嘀咕道:“时间差不多了。”
[什么时间差不多了?]
几乎是刚想到这个问题,我就感到胸口一痛,接着呼吸就紊乱了起来,好像没办法再从液体中吸氧了,这让我整个人神情扭曲,又一次慌乱的挣扎起来。
然而看着我这副样子的K博士却丝毫不急,只是大大咧咧的站在那儿,偶尔低头看一下表。
[这个……混蛋!]
[没、没法呼吸了!!]
此刻的我就像一个溺水的动物,为了求生拼命的敲击起面前的玻璃,然而除了发出“砰砰”响之外,什么用都没有。
“咕噜咕噜~~”我张开嘴,发出一些不知道是求救还是谩骂的声音,无论如何,我已经没办法再从容的思考,因为就连思考都是一件需要消耗氧气的事。
渐渐的,我四肢的动作开始放缓了,力量在一点一点的流逝,那股嗜睡的感觉又涌了上来。
[可恶,又来了……]
随着最后一个念头消失,我渐渐沉了下去。
6月21日。
我猛地从床上惊醒,接着就拼命的大口喘息起来,好像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。
“喂,你怎么了?”
我感觉到有人在摇我的肩膀,侧头一看,是7号——记得他叫艾萨克来着。
“不、没事,谢谢。”我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,环顾四周,发现自己衣服已经换好,干干净净的回到了房间中,这里只有两个人,8号不在。
“他人呢?”我问。
“不清楚。”7号摇了摇头,“我是最早回来的,昨天天还没黑的时候我就回来了。”
“我呢,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我追问道。
“具体时间我不清楚,这房间里没钟。”他把手按在下巴上,沉吟片刻,道:“大概是凌晨吧,我睡不着,看着你被警卫抬进来的。”
“对了,你今天的训练内容是什么?”
他不提还好,一提我就回想起浸在水缸里的窒息感,那种没有氧气,肺里只有用于呼吸的液体的体验,实在是——“呕!!”我身子猛地一勾,就冲地上吐了出来。
由于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,我甚至吐不出什么料来,只有一地的酸水。
“嘿,哥们,没事吧?”我感觉到8号那宽大厚实的巴掌在我背上拍了拍,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这的确让我好受些了。
缓了一会儿后,我重新坐起身来,用袖子擦了擦嘴角,只感觉胃部仍在抽搐,饥饿感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。
“没事,真没事了……就是有点饿。”我抬头看向他,却不敢对视,只得偏开目光以挽回我最后的一丝尊严。
“对了,他们今天对你做了什么?为什么你回来的这么早。”我转移话题道,同时也是为了获取更多信息。
“只是测试了一下我的运动能力,别的没什么。”8号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,“M博士为人还挺和善的,先是跟我聊了一会,然后在我身上贴了一些检测心率的东西,搭配上一大堆仪器进行测量……我也看不懂。”
[为什么这么普通啊……]我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,接着问道:“有吃的吗?”
“没。”
“唉……”
大概一个小时过后,早餐时间到了。
我和他就像往常那样被带到了餐厅,与前几天不同的是,警卫们居然允许我先吃了东西再进行体能训练,这倒是让人有些惊讶。
早饭时间过后,我休息了大概十分钟,就看见满脸憔悴的7号从走廊尽头被带了过来。
他同我一样,也是先打了一盘早点,刚坐下就狼吞虎咽了起来。
我们俩的警卫此时正在一旁交谈,借这个机会,我凑了过去:“你什么情况?怎么现在才回来?”
7号抬头撇了我一眼,先把嘴里的薄饼猛嚼几口咽了下去,才开口道:“算我倒霉,落到那黑鬼手里了。”
“他们干了什么?”
“……”他没回答,但是握叉子的拳头攥的更紧了。
“不打算跟我交换下情报?”见他这副样子,我便知道他的处境应该很糟,真是让人有些幸灾乐祸。
“你懂个屁!”他冲我低吼道,眼睛瞪得老大,活像一只受到了挑衅的公鸡。
我没再说话,不是因为怕了他,而是因为8号已经跑完了他专属的五公里,正边擦着汗边向这边走来。
“你们聊什么呢?”他来到餐桌旁,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牛奶一饮而尽,接着长舒一口酣畅淋漓的气。
见他这样,我和7号都看呆了。
“怎么了?”他放下杯子,疑惑地问道。
“不是,这牛奶有问题啊!”我盯着属于自己的那份乳白色液体,眼中浮现出畏惧之色:“这里面肯定掺入了某种化学药剂……我记得是叫什么原液,不对劲,这东西不对劲,不能喝!”
“我们有的选么。”8号看向后方,那里是警卫们站着的方向,“再不喝,待会他们就过来了。”
我脸一黑,回头看向看管自己的那个警卫——他的目光不知何时盯了过来,我能读懂他的意思:“主动些,别让我过来。”
“操蛋。”我嘟囔一声,仰头一口气喝完了自己的那杯牛奶。
至此,仍在犹豫的就只有7号了,见他眉头紧皱的坐在原位,手已经握住了杯柄,却迟迟不动。
“A007,快喝掉你的牛奶!”他的警卫出声呵斥道,“你还想再去一趟‘禁闭室’吗?”
听到“禁闭室”这三个字,他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,随后极不情愿的抬手把杯子送到嘴边,喝光了牛奶。
“要喝干净哦。”警卫们走了过来,收走我们杯子的同时,我清楚的听到其中一人嘀咕道:“装什么装,到时候求着我们要喝都没有了……”
什么意思?
我心有疑惑,但是另外两个警卫很快就用电棍敲了敲桌子,催促我和7号去完成今天的晨跑了。
在跑步机上完成今天的一公里后,我逐渐放慢脚步,呼吸也慢慢平复起来。
[感觉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啊。
]这个念头刚升起来,一旁的广播里就放出了K博士的声音:“今天状态不错嘛,布鲁斯先生。”
我心中一惊,抬头便看见一个监控摄像头正对着我,红光一闪一闪的,像极了人在眨眼。
“今天加训一公里,记得注意呼吸方式,毕竟肺活量对你来说是蛮重要的。”
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才刚停的跑步机又自行动了起来,迫使我再度挪动脚步。“抱歉…我可不懂…什么专业的呼吸方式。”我边喘边回答道。
“回想一下昨天的感觉,你就懂了。”
昨天的感觉?
我只能回想起自己窒息的痛苦。
“看来你的悟性差了些啊。”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略带失望。
“呼…也许是…教的人…水平…不行呢。”我的声音有些发颤,肌肉的疲惫感渐渐涌了上来。
“哈哈哈,那我再多帮帮你。”他笑了几声,接下来说的话就让我后悔自己多嘴了:“今天依然是六个小时的浸泡,但是外加十分钟的极限氧气训练。”
【极限氧气训练】
再一次在水缸里泡了六个小时后,我终于明白这指的是什么了——“呜呜!呜呜呜呜!!”我拼命敲打起玻璃壁来,心脏像擂鼓那样跳动,肺部使劲的收缩起伏,能吸取到的氧气却越来越少。
我终于明白了——这水缸里的液体只能维持我六个小时的正常呼吸,之后钢中的含氧量就会降到一个极低的水平,我也会像正常人溺水那样,感受到濒临极限的窒息。
像昨天,我在这里面只多待了一分钟就昏过去了,今天却要我多逗留十分钟?
开什么玩笑,这怎么可能?!
“哦,对了,这次你不会这么容易晕过去的。”K博士隔着玻璃欣赏着我涨的发紫的脸庞,“今天我给你的早餐里加了些好东西,它们会帮助你一直保持清醒的,换句话说——就算是再难受你也不会晕过去。”
这混蛋!!
我扼住自己的喉咙,像呛水那样挣扎起来,甚至没有继续在心里诅咒他的力气了。
难受、好难受……但是却格外的清醒!
氧气,我需要氧气!
我开始上下移动自己的位置,不断逼近角落,加快自己交换液体的速度,一口气把肺压扁,将其中的溶液排出来,再一口气吸入大量新的,试图搜寻到残存的氧气。
不出所料,这样做让我的状态缓解了一些,但也逼迫我在这水缸里一刻不停的移动起来,像条鲨鱼一样,只有不断的游动才能呼吸。
“总算学会了。”K博士点了点头,欣慰的说道。
回过神来后,我有些气恼的冲他看了一眼,摆了摆嘴型,意思是:“你满意了?”
“还行,不过还不够。这样,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实验室吧,咱们先定一个小目标:每天练习,争取一个月之内做到能在溶液里呼吸24个小时。”
[???]
……
很快,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,转眼就到了7月底,也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第35天。
这一个月,我每天的吃住、训练都在这间实验室里,朝夕相处的就是K博士和他的几个助手,再也没和7号8号见过面。
此刻的我泡在溶液中,平静的躺着,不动、也不想,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,以此来维持最低程度的耗氧。
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偶尔从鼻尖冒出的气泡,估计外头的人都会认为我已经淹死了吧?
水缸外,K博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,又看了一眼墙上的计时器——已经36个小时了。
这一次,我打破了记录,足足在水缸里呆了一天半!
“不错,真不错。”博士看起来十分满意,“能做到这个程度的话……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下一阶段了。”
随后,他一挥手,旁边的助手就按下了仪器上的某个按钮。
伴随一声闷响,整个透明水缸颤了一下,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,其中的水位开始大幅下降——随着溶液被排出,躺在底部的我也有了反应,半坐起身子来,目光中带着疑惑,像是在问:“到时间了吗?”
“很棒,眼神很棒!”K博士显得十分激动,两只手合在一起左右搓动:“就是这样,你要不说话就能让别人领会你的意思!”
他经常会这样,我也见怪不怪了。
稍微挪了下位置,躲开抽水口的巨大吸力后,我就这么看着水位一点一点下降,直到露出头来,我这才张嘴将肺中残余的液体全部吐了出来,然后将新鲜的空气纳入其中。
“呼~~~”
长长的喘息声过后,我疲倦的靠在了玻璃壁上,不想说话,也不想动弹,只想安静的坐一会。
可惜天不遂人愿:“别傻坐在那里了,快出来!”K博士一边伸手敲了敲玻璃,一边拿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,我瞅了一眼,上面似乎写着【水下训练】【鱼腮】什么的。
我没有动,只是静静的等待着。
“Knock knock?”见我这样,他凑了过来,屈指在玻璃上轻叩:“是要我叫人把你捞出来吗?”
“那倒不必。”我苦笑一下,举起双手:“只是在我出来之前,我想问问上次你答应的事还做数吗?”
“上次?哦——你说想弄包烟来抽那事啊!”K博士用笔头轻戳着下巴,动作一顿一顿的:“很难办啊,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事上头是不会批准的。”
听到这里,我忍不住小声叹了口气,毕竟自己别的没什么,就是有点烟瘾,自从几个月前入狱以来就再没碰过了,现下实在憋的有些难受。
“但是——谁让我心善呢,特地去求了主管先生。”他推了推眼镜,拿出一包烟在我眼前晃了晃。
见状,我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,爬出水缸,从他手中接过一管蓝色的药剂。
“刚结束训练,是服用基因原液的最好时候。”他说道,我皱了皱眉头,但还是选择一口喝了个干净。
五分钟后,我就披着毛毯坐在了一张椅子上,嘴里叼着一根烟,难得的吞云吐雾了起来。
等到半截烟都化为灰烬散落一地时,我终于开口了:“你刚给我喝的是什么?”
“没有经过稀释的基因原液。”K博士吩咐助手为他拿来了一张椅子,摆在我面前就这么坐下:“你们也到了该直接服用的时候了。”
“……”我沉默了一会,把自己泡的发白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——不,不只是泡的发白,我的肤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比之前要白皙很多了;皮肤表面摸起来十分光滑,除头发以外的体毛也都基本脱落了。
这一个月,我的体重掉了20斤,每天科学的锻炼和饮食让脂肪稀释的厉害,原本略有些发胖的臃肿感已经荡然无存,换来是走路时轻飘飘的灵动感。
[虽然来这里之后就没照过镜子,但我现在肯定大变样了……这究竟是什么新型药物?]
我不禁再次疑惑起这个地方的目的性,这些人究竟是研究什么的?总不可能是美白产品吧?
“能再来一根吗?”抽完手里的这支烟,我有些意犹未尽,忍不住开口乞求道。
“定个规矩:每天一根,完成训练后给你。”K博士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,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:“这是你超出我制定的训练目标的奖励,明天再来找我要吧。”
“明天?”我有些惊讶的看向了他。
“嗯,明天要换训练场地了,今天你回去住吧。”K博士从椅子上起身,打了个哈欠,眼底有些疲倦之色,不过他还是补充道:“对了,你今天第一次服用没稀释过的原液,身体可能会有大变化,可别太害怕哦~”
[嗯?]
抱着这样的疑惑,我被他喊来的警卫久违地送回了之前的三人房间。刚一进门,我就愣在了原地,被眼前两人的样子给惊讶到有些说不出话来。